腳掌

當其他人趕忙地競逐時間奔往公司路途上，我縮在被窩中聽著時鐘跳舞的節拍，感到幸福並不是必然，還有去年堆積下來的三天年假未放，這三天的休假成就了一連十天的恬息，至少老闆沒有多少微言而下屬亦不敢作聲，令我享受時間無聲無息的游走，我企圖用滿腦子的計劃去記錄行蹤，讓自己沒有白白浪費每分每秒。

離開家門時稍露的陽光在柏麗灣消失得無影無跡，層層遞進的海浪整理沿岸的碎沙，抬著約2.5公斤的攝影器材在沙灘上捕獵，成年人的商議是互相的情願，十來歲的少女卻擺出不願意的姿態所以不會正視鏡頭，貼在觀景窗口望著模特兒滿不在乎的動作表情，逃避鏡頭反而做就另一種美態，被對方牽引著的我是如此好勝，愈要避忌愈令人好奇追蹤，攝進靈魂動態表達出最真摰的不情願。

午飯後慣常的兒童節目是收看電視，沒有勉強童真要陪我外出取景，我會懂得就地取材，對象凝聚視力焦點集中在電視螢幕，我就得面對那沒有正面溝通仿如玩偶的人物，意識到拍攝的題材其實簡單不過是要反映出別人率直純真的性格，孩童的心思就是可以如此的隨意去流露自然的動作去表達分明的喜好，不需要去討好奉承別人去幹自己喜愛的事，連留在家看電視都被剝削的話，對於一個五歲的幼童來說確實太過不近人情。

專注地看著小童的腳掌伸放在乳綠色的沙發上，通透得像是未經打磨的美玉不懂人情世故，成長的足印未被磨損獲得格外的安靜，但當前路走得愈長愈崎嶇愈艱辛，腳底變得愈大去承受更遠更荊棘的前途，粗糙腳踝堆積著皺紋脫皮，慨嘆歲月不知不覺消耗心志，離開昨日已經太遠而自覺思想有點兒面目全非，停佇下來仍未可決定此時此刻的方向，成長的代價必然令人處身在矛盾之中，我忽然發覺我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