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線

記得讀中學的時候，參加了課外活動而認識了一班學姊，正秋高氣爽金風季節來會集體活動去到西貢大澳門放風箏，是我第一次拉著粗硬的絲線成功將風箏掛在天空上，那股與清風比劃較量的感覺令人情緒高漲，抗衡般的兩道勁力互不相讓，即使我想將絲線放出但仍趕不及狠勁風勢，猛然急急扭動手腕粗線徐徐吐來，風箏升得更高更遠，攀到最高點時突然斷裂的撕破，我不明白斷線的原因卻要眼白白看著風箏飄得飛快，毫無追上執拾的機會可言。

那道突然斷裂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有心迴避自己的人切斷通訊一樣，登臨最令人興奮的高峰之巔被無形之手推倒而跌下，跌得靈魂出竅心神脫節，每日就如行屍走肉坐在這裡而心思飛墮十萬呎迷霧中，為著別人背後的種種未知的緣由，眼睜睜地想討回死得不甘心的不明不白。

或者在我們眼中男人很窩囊，從來都用逃避面對這招式，教滿有自尊心的女性知難而退，因為自尊更會自知，所以斷線可以是不接聽電話可以是不回覆電子訊息可以不主動來電問候等簡單動作，只要跟兩人單獨相處時截然不同的冷漠對待，強烈對比的態度擺明相方關係有變，一切不用明言不要清清楚楚，總之，以消聲匿跡的行動證明關係變化，完全不需要說明內裡乾坤，讓對家明白通訊斷絕等同連當普通朋友都不成，最好可以當作沒有認識過一樣，等待時日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或心跡沖刷無存。

關於逃避當然比面對容易，放在現今情愛世界不用挖起爛面來陳述當中問題，只須稍微暗示凡事皆可不留痕跡，不過被他人逃避的人總是會不甘心，總是想抓出為何落得被別人離棄的原因，總是想了解他人選擇過程中取捨旨意若何，總是想得愈多更是愈不服氣，已經盡力地製造出快樂片段為何落得如此田地，是自己不夠好還是對方過份地高估自己，戛然而止的關係難以釋懷而耿耿於心。

相處顧慮變得太過營役，前因後果千愁萬緒糾纏不清，並非可以用常理或理性分析，有時候即使兩情相愛都未必可以開花結果，何況單方面的逃情無論是天不時原因好，抑或是地不利人不和的原因也好，結果坦蕩蕩地呈現目前要你用一時三刻去接受沒有死因的現實，確是令人氣憤難平的無奈，就如風箏乘風飄走，刮在指尖的線痕仍令人心癢，即使將絲線棄掉，依然無法撫平埋在心裡的裂痕。

尋惱

有些人天生不安份，積極點而不安份的人可以四處燃點火頭讓旁人看他疲於奔命自己樂此顧彼，消極的卻會坐立不安令他人視他自尋煩惱自己瞻前顧後，各有各種生活方式和樂趣。

可以說，煩惱自尋可能是沿自習慣，對於安逸的生活某程度上的厭惡，隨手拈來關於他人的關於別人的事情都招攬身上，那態度跟找尋配偶的心情是種習慣有點相似，有說女性流於忠心，例如成就結婚來找今生唯一的伴侶為題，同樣原理套用在尋找煩惱這個範圍內，都是專一地博取一個思考的問題來營役時間，才感到理所當然般的心安理得。

可以說，煩惱自尋可能是沿於潮流，流行怎樣的議題被挑起的臥虎藏龍都會從冬眠中乍醒，好像被提示之下好好為自己打算才可以跟別人攀談時製造點點話題，然後被安撫被安慰換來些無謂的同情，同時承受別人嗤之以鼻的竊笑，扮演一個悲觀的受害者。

可以說，煩惱自尋可能是沿自防衛心，要防患於未然作好最壞打算的準備，花乾腦汁到計劃一些有可能發生同時亦有可能不會發生的事情，一網打盡式地蓋淹每個可能性，此因隨機應變的能力過低以前事先準備，只怕循環不爽愈準備愈偏差，應變能力久經磨練變得自信跌破每況愈下。

聽著自尋煩惱的人說的話，感到有點幸福，那是你我他都會擁有的幸福，只要不要忘記，活在當下，無論是煩是惱是喜是悲，都是人生歷練的一部份，好好地享受屬於自己或發自別人的甜酸苦辣吧。

明屈

這個世界充滿善意的人，抱著誠意跟包容前來跟我做朋友的人很多，並不是其他人都會明白，不明白的人可能慣於計算，介意這些介意那些，所以面對他人不介意的時候，就會介意起來，當然我置身當中，從來都不理會別人指手劃腳批評發論，看似有人被欺凌或有人佔別人便宜都不值商討，總之一位願打另一個願捱，我解釋不到緣份這回事如何可以將我拉入他人的圈子之內。 

話說某個8月份的星期日我跟風水老師及同學們到屯門學習，就預約了C到她家附近的食肆為她慶祝生日，討論期間住在港島的A從沒有到訪過這片遙遠邊陲的地方，兩人合力稍加游說A，說得眉飛色舞期待著周日來臨，殊不知生日主角橫生枝節周六書報要來取消約會，本來拳拳盛意的氣氛頓然變成鴉雀無聲；關於我自己其實是順路探訪，橫豎都要在屯門走訪一下，沒甚損失；至於A，雖說是計劃專登花費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拜會一個從來沒有涉足的地方，只是一天沒有步出家門，都可以用各樣的方法去消磨時間，與其說是損失，只不過是沒有機會或藉口到新界一遊，不過從來都沒有遊覽這個地方行動，代表根本沒有到訪的必要與需要。 

話雖如此，我們沒有實質損失，但情感上處於跌失的狀態，畢竟是一頓C的生日飯，我們主動提出決議及定案，換來一大只飛機凌空駛過來，氣得我與A都沒有話說，稍微緩和情緒之後，我們擺明車馬屈C請食午餐，以消我倆心頭之憤，倒是C出奇意表地立刻答應，原本想著要付費請對方吃飯的兩位，卻享有免費午餐。 

餐廳是我跟A在網絡找上的一間社會企業管理的西餐廳，位置跟辦公室只有數街之隔，準時出現在餐桌前，未點菜已經有小點侍候，望著四道菜的餐牌仿佛患了選擇困難症，可能依然未敢肯定要付費還是免費，來得順利的事情反會令人心緒難定，不過當米飯班主開始點餐，我得拿回心神專注在餐牌菜色及侍應的講解，一輪風雨之後，空碟整潔地安放桌上，我們的笑語盤據空中歷歷不散。 

沒有想過免費午餐來得容易而相聚歡樂時光又過得很快，中等價錢的午餐至少讓付款的人花費得甘心，雖然是張揚的寃屈事件，但被屈者似乎被屈得樂意更招呼多另外二人讓五人的午餐以千多元結帳結束，感謝身邊仍有這種氣度量度都極大的人物陪我們去瘋去癲，下一個活動，該是要籌備C的補辦生日飯，該是個什麼節目了。

月經

據說不單是女性原始生理問題每月一事，男性都有著類近的周期問題，關於月事，貶義式的語調聽得太多，所以忌諱隨然而生而鮮有人落落大方地談論，即使一群女子圍起觸及，都會收細聲浪免讓周邊的旁人聽進耳窩；如果以生物科角度去探究經期，雖是平常不過的正常事宜，每一個月月事來襲足以令某些人煩躁不安，但當經期停止時另一些人卻會擔心得要命，總之月經這回事跟雞肋有異曲同工之妙，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有趣的事，我用月經去形容一段男女感情關係，當然切合的情義，或多或少都有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相近，沒有牛朗織女每年一次短暫約定的那種浪漫，卻被這種騷不騷癢不癢的討厭感覺困擾得有點疲倦，從今年5月開始差不多每一個月只有一次的會面，懨懨欲睡跟急速的社會脫節，被邀約的人起初都有點心猿意馬的感覺，日久之後被遲緩的行動麻木了神經變得遲鈍起來，每每約會之後三至五天不等才收到一個問候短訊，女方逐漸變得冷眼漠視無心戀戰拖延數小時才禮貌式應對一句。

作為軍師的我探討著這段離奇的感情發展，兩位我認識的人有點頭問好的男方和相知交心的女方，考究在急速社會下發生這種拖泥帶水式的情感，究竟因為那些緣由搞出這樣的田地？老實說，香港的適婚女子人數居高，可供選擇的男性愈來愈少，以普通女性一般心態來看，願意跟個別男性數次單獨外出或用餐或看戲而閒時互有訊息交流，司馬之心路人皆知，可是男方的每月一約非但沒有令彼此感情拉近，弄巧成拙反而惹來女方反感。

也許是男方自卑作祟，不敢肯定成功機會率，與其進攻不如隔空守侯，慢慢地等待時機。

也許是無棱兩可站立於猶豫拍拖與不拍拖之間的想法，間中的約會可以保持曖昧的尷尬感覺同時又不失去自由的生活，半天吊式的吊詭手段雖然永不到岸，但左右逢迎賞心樂事。

也許心怕猛烈進攻會嚇怕女方，轟烈情感來去如風經不起時間考驗，反而細水長流歷久嘗新，只須對方一日還沒有死，鬥長命式的談戀愛模式遲早必會成功。

也許根本愛得不夠，才讓人沒有追求的意慾及勇氣。

感情來得如狂風暴雨飛快，要結束會是出奇地困難，所以這種隔靴搔癢式的社交活動，絕對構成不到任何的傷害，漸漸連那月事式的約會都沒有，很快就會忘記得乾淨，偶爾經期來襲，可能都會笑笑想想，曾經有過這樣的一位仁兄，在這年夏季出現過，印象變得迷濛開來了。

笑柄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特別是女性組織出來的團聚，總是說三道四以耳為目，愛說的標榜自己的社交能力可以獲得第一身和第三身的劇情陳述得聲色形神皆備，愛聽的省卻腦筋找尋話題點子可以坐收漁利猶如置身影院，省下燈油火蠟淨聽流言沒完沒了。

特別是在N公司認識的兩位闊太，雖然同事做了僅足九個月，但我跟G都在不情願的情況下離場，剩下V仍舊按著朝九晚六地生存下去，即使V家有數名傭人更有司機出入接送，堅持到別的公司上班，過著非一般的富貴人家生活，規律作息在公司工作時間交足功課，離開公司後享受私人空間家庭樂趣。

昔日舊同事最自然的談論話題必定是大家都認識的人，由於我逗留的時間頗短而且工作層面跟她們不相近，要我記得他們的名字而且依舊有印象的人，寥寥可數；故此今晚找到一個共同認識的PS，有心者當然張羅最跨張的小道消息，以饔眾友。

關於PS這個傳奇的星加坡女子，我採取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態度，穩坐財務部第二把寶座的單身女子跟拍拖十六年的男友分手，未幾離開公司猶疑返歸與留下的決定之間，離鄉別井來到陌生國度可以攀上如此高位，聽說都是依靠人脈網絡的手段，試問一個負著投行市場推廣部的公關可以管理幾十位會計師組成的部門，可想而知本事非同少可。

以PS這樣的背景未到四十歲就領有六位數字月薪的待遇，所以像G跟我們說這趟借跑步大汗淋漓跑到老外F的家沐浴赤裸示愛不遂的時候，我跟V都不相信被拒者蠢笨，反而可能因為過往她每多獲利，滿懷自信從來沒有預算過會有失敗的一日，將鬱結跟所謂友好宣洩，殊不知被四周傳播頓為茶餘飯後的笑話，即使人已經離港但仍被別人點點指指。

有時候有些東西送上門都要考慮接受之後的後果，放棄的勇氣始終比接納的少，我相信未被情慾操控的人好大機會避了一場戰鬥，餘下來的成為他人說笑聯誼的笑柄，算是一場造化。

福田

忘記了從那年那月期盼香港的樓價會傾瀉下來，無聲的等了又繼續等，現實沒有因為我的盼望而轉變，穩步上調的呎價令人望門輕嘆，當踏入一個新置業的單位變成遙不可及的痴想，沒有扭動乾坤的方法，呆呆地等候錯過的時機獲得高處未算高的答案。

友人選擇移民國內，其實是邊界的交通輸杻過關卡口，從我家門往落馬洲車程不算久，但九龍塘轉車須等上四班車才踏入車廂，廷誤了會面時間。

經過一輪排隊辦理出入境手贖，終於光臨友人位於福田的住所，這幾座十數層的洋房一梯約六伙，據說都是外省租客居多，像友人這樣的香港人已經不多，而且定居此地的原因跟工作無關的人更是稀有，如果說每一個單位都藏著不少故事和經歷，被密封的牆壁內各顧各地生活，疏離的關係不會因為僅得數吋厚的磚頭而拉近，對比我這個居於香港九龍區的人花上個多小時抵達中國邊境地方的稀客，我們的情誼沒有因為空間而變得淺薄。

推門進入這個約六百平方呎的居所，簇新的裝潢記錄過去四五個月的生活印記，負擔不到香港昂貴的樓價，退後數千里外製造另一個自我的天空，來不及後悔早知幾年前應該考慮到國內置業，把握時間將全屋大番新，拆牆打通陽台開放廚房及睡房，中央位置放上一部六十吋大電視，相信臥在柔軟的沙發上悠閒地消磨時間，日子便會很快意就流過。

慢條斯理地將食材準備，我們沒有多細說陳年舊事，因為話題連連我們不用借來前朝往事充塞時間，雖然聽者沒有工作已經差不多一年，但由於我們不經常見面，談東扯西中間加插笑話甚至講一些大家不認識的人的壞話，我們都很相知，用了寥寥大半日的相處時間毀滅了空間上距離的離間，談著笑著手腳忙著，豐富的晚餐不經不覺就準備好了。

點著三根蠟燭享受我們二人共同參與的成果，滿是感恩的一天順利完成使命，捧腹大笑亦捧腹吃飽，其中許下很多要辦的承諾，留來下次再登門探訪安樂窩，會是不久的未來。

一天

對於長期跟父母生活的人來說，短期的獨立生活仿如寥寥假期一樣帶來自由與驚喜，沒有他人為自己的起居飲食步署，忽然間操控與選擇，頓感新鮮及振奮，還加上大半日的時間要上班候命，剩下來的是為晚黑打點一切，都從容地應付自如。

這樣子讓R渡過了一連五日半的工作天，恰巧星期六又約了朋友，時間走得蠻快意，靜靜的獨處在她姐姐的居所作自我照顧，閒時上網看書加上胡思亂想，足以填滿了空餘時間。 不過踏入星期日，預先滿腔理想的計劃被不明朗的事件發生而遭擱置，終歸要獨留在牆壁之內，回想到平時有兩老照顧，即使以前覺得牢騷很癢人又或是賽馬聲音很嘈雜，現在反而回憶甚至懷念那使人懊惱的過往，因為身處在屋樑底下的自己比起任何東西都惹自己生氣，沒能力沒氣力去探索事情真相，怪罪自己起來了就連自己都不想面對，雖然僅僅是這樣的一天，足以令人煩悶苦惱。

獨處是門學問，從來沒有教科書告訴過我們可以怎樣自己一個人生活，然而坊間的勵志書頁，帶著不同的背景寫出各地域差異的文化，喃喃自語勸自己要好好面對孤單的影子，談何容易，唯有將時間填得密麻麻，擠得水洩不通的節目表將害怕寂寞的人連繫起來，轉移的視線起了最有效的作用，就是避免生活遺失什麼似的，總要急趕著去精彩一番，猶如沒有腳的鳥兒不可能停頓下來似的。

閒來面對一下四道牆，其實都是滿有樂趣，曾經有段日子，我喜歡將約會安排在放工之後，好讓我於星期天留在家中，留在家中要做的事情很多，看看書聽聽音樂埋首手工藝甚至打掃居所，然後到街市買菜燒飯，一整天過得極度容易亦過得十分隨意，屬於自己的時間最貼切的定義，就是不需要任何外物去成全自己，我喜歡過這樣的生活。

雖然一個星期有兩天休假，我依然覺得不足夠，生活不單只有工作，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擁有，那個才是我的生活，我的獨自生活。

假波

奧運賽事還有一個星期左右就完結，whatsapp傳來舊同事發出的消息讓我在放工時間看到過期的訊息，得知劉翔在百一米跨欄敗陣，對方七情上面透過文字報導描繪，我卻沒有多大感覺。

至於內裡是什麼葫蘆買什麼藥，我等門外漢難以得知真相更無從獲悉乾坤，懂得拆解表相誠是美事，但明知資訊不齊全又沒有第一手資料，單靠記者報導加上零碎相片及錄像，我不會妄下判斷；關於運動員能夠拿取多少面金牌，又或是由那個國家勝出，我都沒有多大介意，重要是看到高水準的爭奪場面，懶理是誰家天下，我為著別人苦練半生功過決定在一時三刻的表演而欣喜及欽佩。

且勿論劉翔參與中敗陣是否出盡全力所致，早陣子羽毛球賽事就爆出有四隊球隊因為涉及打「假波」而被大會取消資格，事件一出當然群情四起，謾罵的怨懟的同情的恥笑的總之各式各樣的反應都有，搬出個體育精神出來，就要參賽者備受千夫指責委屈難抒。

健兒們自懂步行開始接受專業訓練，無非在不斷的競賽中取得勝利，勝利除了要講求實力之外，還有戰略及運氣，任何比賽都有不同的規則，依照遊戲的規則去鬥爭，是很平常的事情，任何的比賽都是這個框架內建立，所以不單是奧運講究什麼體育精神，而是但凡任何體育活動，都貫徹地要求運動員盡力做到最好。

問題是，什麼是盡力做到最好呢？遊戲的規則不是一戰定輸贏，而是要經過連番對賽才可以摘下獎牌，那麼在穩操出線資格留力作賽，保留餘力應付下一場賽事，是否沒有體育精神？體育精神要求運動員每一場都拼命出戰作白費氣力的攻防戰之後無力應付下幾場比賽嗎？體育精神要求運動員硬碰自己同國的對手而規定不可以在戰略上拐線嗎？

看看西班牙出戰奧運的青年軍為什麼不是國家的精英？為什麼迎戰歐國盃時的職業球員換出乳臭未乾的小子？難道這樣又叫做體育精神？

百米飛人保特每次比賽衝線前廿多米開始收步放緩，據說他每破一次世界記錄會另有獎金，為什麼這樣在決賽中留力的人沒有被取消資格？

縱觀整個奧運賽事，其實都是各國的角力騷，如果真的要找到各項目最頂尖的健兒，為什麼要將參選資格作國家平均分佈，君可見哈薩克的舉重選手來自中國，香港亦有很多輸入的外勞參賽者，因為一個國家只可派出寥寥數位出席者，即使有實力的運動員都因為強勁的競爭對手而無緣賽事，另一邊有國家有實力低下的人卻取得入選資格，這正正說明此事並不因為個人能力而決定參賽資格，而是因為種種人為因素，將良莠不齊的參與人仕放在鬥獸場中，讓觀眾去欣賞的所謂體育表演而已，建基在這樣的比賽基礎下，還跟誰說要講求體育精神？遊戲的一開始就已經不公不平，還能要求什麼呢？

說到底，四年一度的體壇盛事已經變作商業及政治角力的大匯演，抱著觀眾的心態我當然是希望看到健兒們的努力獲得成果，雖然比賽滿煞遺憾，我仍為著別人滿腔熱誠地付出半生心機而敬佩，無論得獎落敗甚至連參賽資格都沒有，你們的人生已經跟他人太不相同，即使結局不如人意，你們都已經贏了這個世界了。

坦白

別人說坦白從寬，我卻對他的坦白感到驚訝，驚訝得猶如旱雷貫頂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我以為自己曾經熟悉的心可以掩飾得如此精彩令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取向，一個長期以來如此關心我的人又似乎令我感到自己有某程度上的影響力，會有位同性同居愛人的人。 

我知道那是個合適的選擇，即使我已經不太記起我疏遠他的原因，是否他那太依賴或柔弱或沒主見或喜佔便宜或斤斤計較或情緒落差太大等等，總之事實是我刻意的不如不見，陌生的年月面對曾經熟悉的人，我知道他這幾年的經歷，極需要有位親密戰友跟他共同渡過才可以捱到今時今日，所以面前風采不再歲月摧人身材臃腫的人其實支撐著鍛鍊重重和傷痕累累，我沒有懷疑他會有個親密愛人，只不過萬料不及那個他的原來是個他，我變得憂鬱起來。

儘管他說過會喜歡跟我相似的人，我好想知道那個他跟我有多相似，或者老早知道他的取向，我們的友誼應該可以繼續廷伸下去，我解釋不到我為何會感到憂鬱，可能是為著我從前對他一直以來的冷淡對待，更可能為著我曾經的愚昧無知而感到悲傷，總之，即使我知道這是他一個正確無誤的選擇，我亦相信他會在同性世界內找到幸福和快樂，我仍然沒法釋懷，這麼長期的流言蜚語胡思亂想，似乎都白費了我自以為聰明的心機及腦汁。 

但願他不要再關心我的去向與動向，其實老早相方已經無關，為著我們過去相處的日子，學上了人與人相處的一課，我祝福他會得到快樂，正如我祝願自己都能找到幸福一樣。

天梯

早上很旱有收到來電的時候，我正在橫過馬路步往公司途中，炎熱夏日汗流浹背肩負著手袋腳飛奔在凹凸不平的狹窄街頭，避開迎面者轉過阻路途人，還要分心輔導電話線路的對家。

心想這套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根本不切實際，不過愛幻想的人拿出超現實主義來實踐一番，寄望與事實不吻合露出個驚訝的表情，然後急找朋友傾訴發洩感受，令聲帶仍未啟動的我有點失措失言。

「今朝跟他通電，對方講了他的生肖，我估不到他細我三年啊，一直以來我都希望男朋友比我年長，殊不知他....」

「細個你不是更好，男性比女性早死，他比你細三年，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有機會同你差不多時間一齊死，不是很浪漫嗎？」

「我想我比他早死，那就不會傷心地看著他離開了。」

「那麼為什麼那樣介意區區三年的年齡距離，又要他比你年長又要他比你遲死，好矛盾呢！如果你找到如此者請展覽出來看看。」

「始終接受不了比自己年輕的男生，實在太突然了，沒有想到是這樣子，他的樣貌橫看直看都應該比我大，為什麼會細過我，仍不相信好難接受......」

凡夫俗子固存在世間的框架行事，我明白社會既定的風俗影響人心無法推倒常規，可是傳統價值觀來自務農社會，子孫多寡跟財力多少有點掛勾，所以年輕女子以及三妻四妾可為宗族增添人口才會營造出男長女少的現象，時移世易奉行一夫一妻，生兒育女要四百萬投資令香港出生率保持低水平，有些人更選擇終生過二人世界，男女年齡差距基本意義已經無存，剩下只有擺脫不了形式上的數字遊戲，羞愧旁邊人指點的姊弟戀名目，而忘記了兩個人最基本的相處需要並不是三數年的日子分野，原來愛情可以因為出生先後次序而存在或消失，一切來得有點兒戲。

我想起《天梯》這首歌，哼著歌詞，閃步進入升降機，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