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旗

或許是在我仍惰賴床上的時候蒼天下了同情的眼淚，正如他不想跟我相見懷愐一樣，可能不要會面比眼神觸碰的日子好過，所以我只看到淚痕密佈在地上割裂下的傷痕，濃黑得像血水，記錄那激烈的過去。

這個下過雨的早上，我休假的時光碰上旗海揮揚的獵人。

從來賣旗是陌生的，我從未有付出自己體力時間去向路人兜售，只是僅有地投入過幾個銅板，買幾枚貼紙帶在衣上佩為裝置，如今星期三及星期六都是賣旗日，使捐獻者變得痳目不仁，在平日的賣旗日子我多走在中環的繁忙街頭，要在人影幢幢截停遊離的軀體有一定難度，加上我飄移般的迷步穿梭在人群建築樓柱之間，成功避開各類的街頭售票員。

至於星期天，懶床的我待在家中，到走在長街小道上的時候，賣旗的票員已經返回府內。

那究竟是劫數，還是福緣?

收集僅有買回來的貼紙我把它們從纖維物料上扯下來又貼在日記薄上，一塊一塊不同形狀印記了付出的心意，是由金錢去換取自己奉獻過的舉動，圓圓的方方的橢圓形或扇形至於不規則形，填線顏色勾勒不同團體不同主題不同服務範圍而又相同目的，我想起童年時收集玻璃汽水瓶樽蓋內的橡皮蓋掩，神秘等待揭曉，縮食下買來的汽水令人珍惜，但未吞下汽水之前揭開蓋掩的一剎，我仍默守那份如初戀般的希冀在腦海盤旋的感覺。

最美

書名為der schönste mement，譯成《最美的時刻》，是德國代筆作家Michael Cornelius 第一部發表的小說，一部透過揭示替名人富豪宗教領首寫下這些客戶的人生，去展示作者所經歷過的時光。

戲名為The home song stories，譯成《意》，是澳洲導演Tony Ayres去年製作的影片，一齣敍述母親Rose在異地用美色及肉體去依靠各個的中外男人，去釋放兒子與母親離奇的扭曲關係。

Michael的最美時刻，是身體從高樓躍下，那瞬間的一刻加速戛然停止，空氣承載身體時的虛空感覺，讓人感到身體跟空間分離，這可會逝世前靈光一閃的最平和最美的頃刻？

Rose的最美時刻，大抵留在跟至愛在肺癆病榻中焚化的日子，其實不能跟最愛走在一起，跟那個男人歡愉都變得沒有所謂，因為軀殼跟靈魂早已分裂，自殺了三次終於成功地撤離紅塵。

留戀在萬物皆空的人間，我們得去認定自己，找尋自己，繼續了解自己，面對自己……

期限

香港國際電影節首映已過了幾天，但我的首齣電影是在今天才跟我見面。

移步離開圓方的電影院，我感覺好像是吃了有期限的罐頭般的情意。

倒流時光在剛入電影院的一瞬，我坐在中央的位置看到營幕前有7盞射燈盯著我，心情有點被穿透得想飛身去控制室關燈為快，等的時間我沒事可做，只有淨化腦內思潮企圖撤走會影響觀賞這部泰國電影導編者的心血。

故事簡單場地便宜，是成本少而利益大的製作 – 因為主幹是故事內容所以不用以金錢堆砌，我咬嚼著口香糖去看一對中年夫婦那滿佈裂痕的罐頭婚姻。

丈夫Wit在酒店酒吧帶來一位等母親的18歲少女Ploy到房間，因少女母親還有4個多小時才能由Stockholm到達曼谷， 逐借出浴室睡床給陌生者的方便，換來結婚7年妻子的猜忌，引發對質丈夫外遇問題，之後更一怒之下離開酒店；Ploy睡醒後見Wit一人，問上他們的婚姻關係，Wit冷冷地就了一句:「感情是有個期限(expiration)……」Ploy睜開圓大的眼睛晃晃捲曲的睫毛:「像罐頭一樣有賞味日期，時間一過就必須要摒棄嗎?」

片子加插了三個夢境，疑幻疑真，無論是Ploy夢見酒店女工跟酒保偷情性愛，又或是妻子親手用枕頭殺死Ploy而且被丈夫的第三者找到酒店門前，抑或是Wit看見妻子離開後被醜陋魯漢下藥迷姦，都是成為影片有力的牽引，串連故事之餘亦看穿各人人性。

對於歷盡滄桑劫後餘生的夫妻關係，婚外情或是迷姦是否確切地存在過，已經不重要，最要緊是捉拿心愛的人的手，在期限來臨之前依偎一起，去感受對方在自己世界仍然存在著一個超然的地位。

最後

故事到結尾時，多半用上「最後」，而今天我的最後，是寫在邁向去路的前頭。

換上是數個寒暑前的我會是憂心忡忡，今天卻感到灑脫非常，相信舉步踏出門檻，我會誠心放下，好似兒時離家到電梯走廊空處玩捉迷藏，時計一到劊子手叫嚷我得拚命離場，找來棲身地需極力掩藏，成為最後被發現者頓成遊戲之王，之後從頭重新開始再循環再匿身玩意。

或者我的心無旁騖意靜如水是因為這裡沒有令人動容的章節，也許回憶是有但已經是陳年老酒而無力挽留，抑或是風骨的配角主導皆比我先行，而我這個孤兒已演膩了獨腳戲，總之我沒法投入川流不息轉換的群眾更無意愛惜千篇一律的工作，好比廣場上雕塑初落成受眾人追捧，日子靜默過來遊人即為鐵石心腸，到破爛殘缺被移走時沒有盛載痛心憐憫。

走在復活節假期前一天，我溺埋在初春流逝光陰日子去撫平過去４年多的工作經歷，到回憶湧現時我想我會轉動記憶體抽回這裡的花草樹木流鶯歌舞。

聚首

掛著離職幌子出師有名地請來六位已比我更早拂袖而去的舊同事，聚首在中環鏞記酒家吃午餐，一心由我請客，我點了眾人喜愛的小菜。

大概團聚都是伸延小圈子的活動交換消息，談論近況，右邊聽著英語左邊響起本地方言，耳郭周轉耳鼓麗音自動翻譯然後自如接上，試圖插入抒發己見然後分心聽取偷窺內情。

沒有酒微菜薄奉上幾道齋食加上3味肉食，沒有碰杯但有交頭接耳，話題不離工作市況旅行新居放假購物消閒甚至公司的橡皮文具，扯破空氣扯離話題扯開面具扯裂杯盤，直至空空的碟上花生狼藉獨處而惹來侍應殷勤收拾。

推動沉甸甸的門把步出時有和暖陣風吹在熱鬧道上，我們如黑社會結拜兄弟儀式完結但電影永遠沒有交代下文，眾人起先同行之後陸續散去，回到自己的巢穴繼續下半天光陰下焚燈冥想。

托腮

「看你的網誌首先要托腮，然後……」樣貌跟木村托哉一點也不像的光頭V說，即時惹起旁邊聲音響起維護我的支持我的，但葉子飄零沒有放在眼內，雜音依然此起彼落。

文字如戲子，那方塊如磚頭，沒有感情地印跡在字典詞典裡，需要賣弄才情的主子將一只只生硬的字體串連，洐化前世，演下今生，相對又不相識，相識又不相認，相認又不相親，相親又不相愛，相愛又不相對，總之戲子無情，作者有心但讀者無意，要冀盼今生今世，又妄想下世來生，最後都是化為灰爐下的劇目，或是紅塵裡的浮雲，跌盪飛揚患得患失。

文字如音律，那方塊如符號，建立在共同基礎上至少我們都要懂得這符號的意思，拿一個半拍加上C大調然後塞進音階，指揮家指不出奈何橋，卻找來樹葬棺材，掛在樹腰上等待母親彈奏睡眠搖籃曲，有韻致而沒韻味，有韻味而沒韻事，有韻事而沒韻文，有韻文而沒韻尾，有韻尾而沒韻致，靈柩如鐘擺左右飄移，離魂曲目催促上路，護送各人各懷鬼胎，各取所需。

我托著腮兒，該如何自處?!

昨事

雁過留聲，我又在昨日時光寸陰留過什麼，是影像，是人情，是回憶，還是什麼都沒有？

今年特別多情，擠出時間跟我在輕狂歲月時認識的陳Sir見面，原先是想拜年，但時間不容湊合，等到冬春交替3月時份見面。

自陳Sir從楓葉國回流之後，斷續見面幾次，有次心血來潮登畫室之門去拜訪，他卻回加國了，又有一次撥電到畫室，他又待在家中，總不是因為難見面而索性不約，或許就是如此難得而免生支節，我在三個星期前去製造今晚的聚會。

瞥見在抽屜裡他的「靈光深處」水彩作品展的宣傳單張，我跟老師要了一張，用來愐懷過去的時光，畫面記下的不僅只是風景光影色彩融合又或是作者心境，還有閱者的情動以及那時光中的我的留聲片影。


在鐵青的光管下我攤展出幾張我習畫時塗下的素描，只有黑白灰調子如人生一般乏味但又無可否決的人生，沒有記下年份寫下簽名難得是眾鴉作林立，依然可以被封套得完完整整，封套標籤上有別人為我寫上的名字，正如墓碑名牌別人的代筆一樣。

或者人生並不盛載任何意義，追求沒有意義的人生意義更是毫無意思，我擁有我的回憶用以擁抱我的人生，跟別人一樣其實都是什麼意義也沒有。

迷瞪

每天我們都在生命的表面加上外衣，塑造隨心情起落的色調形象，活如拍賣物業裡被塵封被乏味白布包裹的傢俱，蓋掩了默化的靈魂。

表皮保護我們的身體，同時是連繫思緒悅惡的脈搏；男女透過膚肌的接觸，你會了解自己更為通透，無論是願意接受對方身體的觸摸揑弄，或是滿慾地伸展肌膚向對方試探進攻，又或是刻意躲避彼此脂膜擦拭，你是無心或是刻意以接觸對方身體來了解自己的思潮取向，自己軀幹從不出賣自己。

如果你不了解你自己，不知道心繫何人，只知自己依然活著，就任憑胴體去測試結果，只是你不快樂地打發日晨，企圖用堅毅意志守望下去，終有一天你的軀體會告訴你它所容忍的極限，讓人掙脫迷瞪的枷鎖，然後撇脫地跟對方分手，或許放下身段心障會看到碧落底下有幸福按鈕，答謝你對自身誠實的舉動。

席話

吞雲吐霧的夜店令人窒息不安，知道自己不屬於煙花之地，流連個多小時，為免肺腑受損，跟主持人真心直說，拜別這個私人派對，推開紫銀燈影下的玻璃門，鼻子吸著的空氣很清甜，才發覺幸福原來是如斯簡單。

尖東街道上有零星行人，我在玻璃門下的扶手電梯旁邊等著同行，同行如常地使出她的看家本領，今次遺下是她的外衣，總比之前在的士裡留低工具書方便得多，在如水的靜夜離了又返，為怕彌漫煙霧湮沒了我，我寧願獨個兒佇候一角。

跳上的士該是凌晨一時，跟同行談了談不上心的話題，未幾她就到了家門前而先行離開，亦是我跟司機開始夜半席話。

打開話題是他朗朗地問:「有沒有扣上安全帶，前面有警察．．．」

我答：「當然有，要不是你們此等司機可以不開車吧」稍瞬車子已停在警察前面，慢駛地打個照面後車速回復正常，司機跟我談他相遇過的顧客經歷。

他說：「那次驅車經過新蒲崗，有一顧客伸手示意，對方上車之後才驚察這位有鬚根的男人，身穿裙子並裝胸作勢，見到他那副德性真想嘔吐出來．．．」

「另一次有一個男子，半夜三更去將軍澳工業邨，你知道嗎，工業邨在晚上已經是鬼影也沒有，仲要係凌晨時份，都唔知佢去工業邨搞什麼，愈諗愈驚，唔通佢到左工業邨拉埋我一二角打劫又唔定，殺死我都可能無人知，即刻打上台報告行蹤，點知個客仲問：『司機你好驚呀．．．嗯．．．好啦，咁唔去工業邨啦，改去．．．』嘩，改地點我仲驚，咁即係點，一邊揸車我一邊擔心，之後佢改左幾個目的地，最後係觀塘落車，真係比佢嚇死．．．」

駕駛夜更的士的司機們確是有很多新奇特別的經歷可供分享，只是礙於短暫的乘車路程，所聽取的並不大多，臨別時忘記問上司機可曾有撞鬼經驗，或許要等下次有緣碰上才可問個明白。

治道

這幾天我反覆思考困擾M工作的其中一個問題，究竟作為管理人員，其職責任務是什麼，管治之道若何？忖度過程我彷如坐上時光機，腦神經遊走唸碩士課程時外籍教授演講西方理論而要求學生去消化精華套用在華洋集處的香港商業社會裡，再閱覽不少網站文章，找回被風沙歲月吹走的概括記憶和知識。

大抵部門之主管，著眼點並非只是個人成就，對內是講求整個部門的表現及利益，對外是聯絡其他部門主管及公司高級負責人，為公司共同的目標作出貢獻。看君可以說上述是很理論，但我們的存在意義，就是盡力在現實生活上執行不切實際的理論，諦造到一個接近理想的工作環境而已。

恰好困擾M的是其部門內部問題，在此得圍繞這個命題去淺薄探討一下，部門主管須要
1)就下屬強弱優劣，釐定下屬工作職責，計劃其職途發展路向
2)帶領下屬有效地執行工作，合乎公司經營目標及策略
3)計劃部門發展藍圖，聽取下屬意見以制定路向
4)評估下屬工作表現

就最後一項而論，評估下屬工作表現的意思，是指對工作突出的下屬作出獎勵，對表現未合乎指標的員工鞭策，若下屬終究不能稱職而同時對於部門整體有負面影響的情況下，必須要壯士斷臂引刀一快。

「他是愚昧，他是表現不理想，但我知道他會待在這公司一段長時間，因為他學習得很慢，每天他都在學習然後又忘記而我又要重覆地去教同樣的東西一千次，但他至少是不會離開這部門……」

對不起我的朋友，恕我未能認同你的想法，因為用員工的去留交換其工作表現，我的價值觀仍未能說服我自己，出賣工作效率而換來庸才留職，我寧願找他的另一個優點而哄騙自己。

偷拍

在一份免費報紙報導本年財政預算新聞標題下，有一幀相片裡２個熟悉的臉孔是舊日同事，看相中人的動靜，顯然是被偷拍而亳不知情，我們發現２人曝光照片後張羅各界，當事人亦收到訊息通知。

只是始作俑者如我，始料未及是聽到男主角的母親批評女主角衣著如工廠女工，令原本自卑心重的人兒黯然獨自垂淚。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任由你衣著光鮮而品格低劣出口傷人，滿身銅臭而禮教淺薄，辱人者終自取其辱。

作樂

時鐘仍未踏入十時半，同時P已經走到各人的寫字枱前，跟我們宣佈R請客，叮嚀各人一起吃午飯；蹉跎了整個早上我不知我做過什麼，忽然肚皮彈奏流行時代曲我自知要好好安撫，抓了R跟我出外找食店去了。

當餘下人等陸續到達食店匯合而各自閱覽餐牌，我們仍不禁好奇為那個原由，R得付費請我們吃午餐，因為世上無免費午餐，事出突然我們在猜度會否有什麼消息，R表現得尚算大方，吵鬧了一輪沒有結果，我們都點菜去了。

撥弄眼前的沙嗲牛肉炒公仔麵，坐有身旁等著食物的P跟面對著我的R說:「B小姐今日病了，你有冇問候她啊!」

「佢都無返工，點慰問呀。」一臉漠不關心雙眼一貫無神的反應。

「我有佢電話喎，你要唔要呀，可以打個電話俾佢啦。」P殷勤地提議著，有推波助瀾的模樣。

我出手拿到R放在枱面的手提電話，一手遞給P，她接過手電後，馬上幫R發了一個短訊給B，旁人邊笑邊看邊加意見，沒有阻止的衝動反而是隔岸觀火。

我想起唸大學一年級下學期時，跟2位男同窗寫情信去捉弄女同學的事，那時我負責編作文章，一男同學擔任鎗手將我的墨寶化成陌生的字跡，另一位男生將信放到女同學的儲物櫃裡，當然那時的我相信他們是沒有對該女同學有任何愛慕之情，我們所享受的，是在別人身上作樂的快感，那段時間我們三人的友誼忽然好像深厚起來，但只因是建基在那愚弄別人擴闊話題及増加見面藉口而已，現已經記不起是如何被揭穿倒破，然後聚首的人又各自離席。

今回作為旁觀者，總比作為當事人閒緻得多，目下放眼觀賞而不留心上，回味兒時片段感慨良多，從中讓人重拾昔日確確實實發生在我們的成長路徑上的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