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

春節假期一連三天公眾假期，我都有點混混愕愕地渡過，時光逝去不復返，真的記載不了幾個片段，是年齡老邁記憶衰退，抑或是閱歷廣闊而不留心上？

前幾天的氣溫十多度夾雜著灰霾天色，早春初臨維港有花火夜下焚燒的船隻響起警號，濕悶的空氣抱著香火鼎盛的餘煙仍然收買不到一支上籤，於是鑼鼓喧天獅頭動地前途仍得一路黯淡，也許是時候點算家當珍惜擁有然後再去張羅冀望。

這些年日共對最長時間的是客廳那沒有感情的電視機，貌合神離從沒有交流意識我感覺到它的寂寞悲哀，或者物件的存在價值是它的功能用作接收訊息然後轉化成為影像，儘管影像傳遞出表情上面但四方立體的軀殼冰冷如常，無論面對著它的我怎樣嬉笑怒罵又或是痛哭流涕，它都不會相對應地去作出丁點反應，那刻我感覺到做人原來是如斯幸福。

藍天的日子走訪差不多一年沒有見面的大學同學，我會說是上天對平凡人的恩賜，恩賜不單是個半小時的面聚互問互答，不唯獨是跟初生雙生嬰兒打個照面而結下面緣，亦不只是沿途點對點的私家車接送往還，更不僅是鳥語花香清新空氣感受初為人父母的欣喜，重要的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去享受擁有的東西，去感謝身邊的事物帶動連番思潮起伏，去追求渴望堅守的信念理想，穹蒼之下有無窮邊際的晴天呈現眼前，未來依然在前方等待你我跨步走過。

邋遢

老土的電影對白有木訥的男主角對著柔媚的女主角說出愛情猶如空氣的塵埃無處不在，沒有發現它的存在就感受不了對方帶來的愛，但若果定神凝望空氣就會發覺它如影隨形緊隨貼身。

望著被數寸厚塵封的雜物及被啡黃色油脂固封的爐具，我討厭愛情理論在農曆年尾花耗日晨清洗掃除，比失戀更加磨蝕身心。

剝落的天花掉下點點石灰粉如柳絮紛飛到屋內每寸肌膚，得不到祖蔭就得自力更新，埋在螢光黃色膠手套下的雙手感到冰冷的空氣在顫抖，封在口罩下的嘴巴呼出溫暖的口氣殘留食物的味道，吸入清潔劑的刺鼻味兒帶來目眩感覺，也得抖擻精神趕在團年飯前將塵埃洗淨油漬抺掉。

專家說情感商數(EQ)高的人通常遭遇到的挫折比平常人少而且衝擊力度比較低，這類人的居所內會佈滿與友人合照或與朋友有關的物品，整理在電視機上、音響組合上以及在百子櫃頂的裝飾品，嘆息著我是否用情過多又或是萬千寵愛？

要將家具換上煥然一新的感覺最快捷的方法是更新窗簾，替換擺放出來的裝飾品之前要將舊物抺刷乾淨，愐懷幾番人事數點回憶，記念姓甚名誰又或是那年那天，是剎那衝動還是費盡周章，充斥在空氣之內有我極力要洗清的微塵沙粒。

驅散邋遢的代價是骨痛心憊，團年飯桌上佈滿繁複而無甚驚喜的菜式，倒不及清淡甘淳的一盅碧螺春，簡單而沈澱，溫厚而暖心。

年宵

想著是否因為各處鄉村各處例都不可以解釋從那時開始我們都慣於在農曆年前去逛年宵市場，兩雙腳已經伸進入口有樹影婆娑迎接晚風沙沙作響。

記憶當中已經好幾年沒有逛年宵市場，尤其是站落在旺角鬧市一偶的那個，夜色蒼茫有點寂寞，擺在稀疏人群內的攤販猶如少不更事的幼童，數個人影坐在攤檔深處，注視著木訥的繁多背影向路過的途人兜售貨品，每位陌生人都帶來微少希望，極力叫喊盡情推銷之後收下失望，再向另一位路人重演同樣對白。

市場裡氣氛平淡而遊人不多，更在空置的攤位露出竹架撐架，份外冷清，步走在寬闊的混凝土地，觀賞著充斥新年氣氛的各種貨物，應時應節的牛年造型製品複製在橫街窄巷，實用的家居用品特色文具跟我擦身而過，充氣氣球鬱氣難抒地此起彼落，千樹萬樹桃花未開橙黃桔樹豐腴撩人，這些就是我們的「年宵市場」了。

想像如果我是外星人去俯視這地球角落蟻民擠滿空地上舉步維艱，都會對這個習俗嘖嘖稱奇，節日氣氛跟草葉一般同樣地可以殺人，面前寥寥無幾的行人完全提不起購物意慾，即使是前路無阻觔斗任翻卻又意興闌珊；倘若肩摩踵接寸步難行又會趨炎附勢爭風呷醋，完全沒有半點身不由己而恣意盡情。

只是一個節日罷已，其實那須認真費心，閒時作個旁觀者清，倦時任當同流合污，都可自得其樂。

不二

事件的緣由是光頭V在facebook上載了第二輯紀錄南生圍風景雀鳥的大堆相片，我用上截鐵橫釘的口吻，質詢兩輯照片如同一徹的感覺誠然有點浪費時間。

因為喜歡那個地點而重臨景地實屬無可厚非，倘若心境不同感受變異就得從流光逝影中拿捏出來，假如情緒氣氛跟上次不無異樣但拍攝出同樣情份的相片是閣下的技術不足，如果面對的情景相生同等的思想則不用再記錄同樣的副本，說到底都是個人判斷問題。

或許進入了數碼時代一切來得簡單方便，喜歡的留下而失手的刪除都是因為即映即有的方便快捷，對於技術不高的人可以任意嘗試微調光圈快門去遷就景致，冷不防原來攝影最高境界不光只在乎區區的門面技術，隱匿在當中的情思感覺才是致命要害。

要拍攝出感動他人的照片首先要令自己被氣氛情緒感染起來，浸淫在環抱的細膩景物，又或是面對傳神的人物在前，要自我肯定地傳遞清晰的表達訊息：是生活照就該當拍出生活色彩，是沙龍照就自然盡顯其中神粹；要建立自我要求的基本條文，約束自我過份依賴幸運成份去胡亂莽為，讓每一幀菲林或檔案都刻上其獨特迷人之處；其實由我第一次舉起單鏡反光機開始，告訴自己要令每張圖片都是獨一無異而沒有重覆濫造，為的是約束自己在按下快門之前要深思細量。

捍衛藝術價值會令人孤高，因為平平無奇而且對自己要求不高的人比比皆是，微少地付出自然收穫亦是渺渺茫茫；誠然人生中有很多事情跟追求藝術的心態相似，要怎樣的人生就得要奉獻出多少努力與心機，認真貫徹地去實行及表現出來才可攀登頂尖，極目望遠微塵飄揚才會洞悉宇宙偉大。

願意

過去倘若不懂愛，由現在開始學習……

如果你惶惑困惱，我願意閉上我的嘴巴聽著你伸訴內心感受排遣幽情；

如果你沉默無聲，我願意在你耳畔哼出屬於我倆的深情曲調令你悅顏；

如果你沾染風寒，我願意被你傳染跟你頭暈鼻塞分擔你身體上的苦痛；

如果你開罪別人，我願意蠻不講理支持支撐到底堅持沒有原因的立場；

如果你日夜癲例，我願意在寒冬夜晚守候為你送上熱湯濃茶義不容辭；

如果你手腳冰冷，我願意睡在床上用暖和的胸口手心抱著你僵硬雙腿；

如果你生活平淡，我願意為了你製造漣漪增添生活細膩情節驚喜無限；

如果你經濟拮据，我願意與你甘苦共渡有粥食粥有飯食飯且不離不棄；

如果你獲取讚賞，我願意分享光榮因你所做的從來都會得到我的承認；

如果你．．．如果我．．．如果．．．愛
只是你．．．只是我．．．只是．．．

留言

從離職至今有三個星期，沒有第一時間去跟舊老闆聯絡是等待恰當的時機，同事們說我很堅強，由被辭退那天到今日都是無怨無悔，老實說句，要讓我的情緒起伏不定的事情現在應該很少，不得不承認是因為年齡漸長，對很多世情都沒有太大的感情足以令人表現出強烈的反應出來，終於透過網路世界，看著舊老闆在facebook寫給我的私人留言，那平淡的心情更加平靜，一切是確實地發生令人珍惜那份被寵愛的緣份，其他的其實已經不會計較了。

"... Sorry you got laid off, and sorry I recruited you to such a lowlife company in the first place! If you want to use me as a reference with anybody please feel free to you so. How is the job hunting going? ..."

茫茫世界的人物與事情，無論過程是喜是愁，結果是滿意是失望，抓緊或長或短或明或暗的緣份，你我會發現得到與失去同樣令人回味的同時，還須懂得惜緣。

臉色

闊別了三個星期的舊同事誠邀共晉午餐，我從家門步出到銅鑼灣的日本餐廳獨立房間門前，脫下靴子靜坐觀看餐牌的午市套餐，等待著其餘七位友好趕忙來臨。

最先抵達的是J與V，劈頭見面就品評著我的臉色，仍搞不通是否因為房間內的燈光牆影又或是透進米白的窗紗內的中午陽光，兩人都嘖嘖地問上我的護膚心得，即時的解釋是脫離上班一族自會春風得意，令二人羨慕不巳又哭笑不得。

生活需要規律及節奏，儘管現在沒有上班，我仍得堅持早起的習慣，傾向過了半夜才將身子套捲在綿被內外，都會在青黃的燈泡下閱讀或溫習至少半小時，讓沐浴過後的黏附在皮膚毛孔內的水氣散發開去，我才會抱臂而睡；無論有時會刻意去記憶夢境情節，到晨曦漸放我又會忘記大部份的內容，混沌地磨耗幾節時段，才緩緩地離床梳洗。

坐在乳白色的沙發上直望著放在電視機頂的時計鐘擺，記念那刻的時間我所思想的我所行動的可能是我過份無聊，但回想自己以往花在辦公室的光陰是否虛渡此生，承認佈藏光輝的歲月是絕無僅有，將心力浪費在很多不能自我控制的事情之上其實都是逼不得已，所以如今我可能擁有自己選擇喜歡實行的事情、會面的人物及拜訪的地點，是屬於難能可貴的感恩機遇。

大拭臉色好看與否跟心境、性情以及生活習慣有千絲萬縷的關連，雖然你們不能見識到紅粉菲菲的俏瞼是如何地出色，只是我滿心地想讓關心我的朋友知道：我現在的生活十分美好。

佛腳

很久沒有在茶餐廳喝奶茶了，因為通常我都會點下好立克又或是阿華田等健康的飲料，今天知道要搞動腦筋尋覓久違的感覺，自然要品嚐忘掉已久濃茶嫩奶的回甘滋味。

午飯後的陽光最容易喚起睡意濛瀧，家猫全身埋葬在被窩內獨善其身，懶惦念跟主子讀書虛度到卯時天亮的共對日子，要在晚黑活動收放自如當然是要在白天抱頭瑟縮，儘管只睡了5個小時的主人領著賓客在沙發上搔首弄姿仍舊不聞不問。

請假一星期的J在上星期已經問我關於市場統計學的問題，隔著聊天室去教學根本是個懲罰，老遠的記憶並不是幾個生字或理論名稱就可能馬上抽回，什麼Central Limit Theorem, Z score, Test statistics 及 y = a + bx 等程式是外來刺激去衝擊失落的記憶，計算 r 和 co-variance的步驟瞬間令我腦海置身平和天空寂靜大海，曾經儲存的知識居然盪然不存。

趁著大家都有空檔，還是來個面對面的授課好了，捧著沉甸甸硬皮教科書抵步時那家猫伸出懶腰瞥望半秒然後縮回被套之內，J在枱頭零亂的紙張找到課堂筆記，我一邊撥開教科書頁，一邊閱看筆記單張精簡的文字及例子，眼簾內浮映以往讀書種種憶想，知識漸進地返回心上駁入腦袋，因為課堂筆記流於粗疏精解，有很多基本概念往往隻字不提而令人如臨霧中，唯用圖文並列加用母語教學，我將重點牽引解釋原由用法而步步進迫白手計算答案，其實這個課程只是很基本的市場統計學理，繁複的理論都沒有涵蓋在這次考試範圍之內，可是對於數理根基比較薄弱的人當然是不入其門，只用了少於2個小時就將理念貫通，望著J深邃眼眸我不肯定她是否真的明白，但比起她在其家門路口等待著我的散渙倦容來得精神很多。

跟棕色的家猫玩耍不及5分鐘，都應該打道回府而不應久留搔擾J專心致志，我揮揮過長我衣袖祝福臨急抱佛腳的J可以自如地應付黃昏時份三個小時的考試機關。

得著

同桌有兩位今晚第一次見面的師兄弟，閑聊工作趣事頓即成為知心密友，侃論百態民情看似笑話，細嘗當中有無奈的辛酸苦楚消熬四季如常。

「我已經習慣對著投訴的乘客說『唔』、『係，我們明白』、『不好意思』… 有些人是往往有備而來，當我們提起聽筒對方的第一句，就報稱此對答設有電話錄音，如不能有滿意的答覆就準備明天到互聯網查出點擊率…」R一臉無奈地說，其實乘客都是想從中佔略半毫幾分的便宜，試過有搭客花了一句鐘投訴雞毛蒜皮的事，目的都是想免費搭地下鐵。

「對於商戶或住客的投訴，我已經視為是我修練的一部份，面對無理取鬧的、目睹暴跳如雷的又或是耳聽粗言穢語的，都要保持心平氣和，如果一動氣就即是中了他們的計，立即蒙上態度欠佳的罪名而死無葬身之地…試過有同一客戶連續十天打電話投訴不同事情，每次5-45分鐘不等，不過我會認為我的工作薪資就是換來別人的唾罵，所以這是我工作的職責…」F看來有點自豪淺談箇中得著，其實都是用苦中作樂的心態來面對不二事實。

社會愈步向文明以及知識水平愈高，益加市民去為自身爭取所謂權利，只是背後機心何在，其實都是利益當頭而推動常人付諸行動，利益可能是實際金錢的進賬又或是心靈上的發洩，無論是節省的幾錢銅板還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身上，只須出師有名就抓緊時機意圖從中撈獲。

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回想我的投訴經驗都發覺有點可笑可悲；來年歲月我會試試停下腳步止住言語去想想行動的出發點，雖然世界並不會因為我的舉動而變得和諧甜美，但至少讓清泉碧潭寄生的我宇宙之內擺脫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