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檢

深邃的眼神如詩像迷，在黑色的皮毛份外明顯突出了惶恐的神態，是每年例行的身體檢查，不知不覺小黑已經渡過了十個寒暑了。

黑猫天俱靈性眾所周知，但假若你親身體驗飼養一只會馬上嘖嘖稱奇靈性如此，過往的經驗告訴我們寵物的年檢要守成秘密，掉以輕心露出馬腳的話帶來頭昏腦脹的煩擾結果，黑猫預早洞悉例行檢查會玩耍捉迷藏的遊戲，令主子發現無處容身的境地奇妙地將老猫匿藏，軟硬兼施都無法把牠拉抽出來。

進入醫務所內的黑猫跟平日行為大相逕庭，從四肢留在桌面上的汗漬來看我知道猫兒手心冒汗，畏首畏尾的表情更令牠踟躕不前而瑟縮在枱角邊陲，流露出憐愛驚懼神情。

猫兒被六張手按在桌上動彈不得任人魚肉，平時在家作威作福的高傲態度盪然不存臉上無光，龐大的雙手將佈滿利牙的嘴巴用力拉開，放進藥丸旋即擠入清水送服，然後極力地將嘴兒合攏擦拭下巴幾下幫助吞服藥物，然後轉身注入針筒內的藥水，動作快速純熟讓黑猫沒哼出半點聲音已經完成預療的程序。

檢查過後護士填寫報告，小黑猶如敗仗雄獅般的垂頭喪氣，抱著暖暖的寵愛放進手提包內，猫兒別個身子用背脊向著我的臉，怒氣未消地捲著粗胖後肢將猫頭伸入，用上前臂掩著臉頰，任由你我哄笑撫弄都不作理睬，就知道心胸狹隘的猫性呈報來示威一番，還是等待意氣熄滅才來個美食討好，不過小黑有點過肥，應該要節食一下。

疲累

累的感覺並不是可以泡一壺熱茶或浸一缸湯浴可以解決，特別是精神情感上的疲憊，最難消息。

密佈的雨絲隨著狂風左右侵襲，雨點不能自控任由橫風拉扯支離破碎，沒有半點選擇餘地，究竟有沒有累的感覺？

廿四小時當中出賣超過三份之一的時間寄生在公司這個空間當中，張張虛情假意面面討好能事，糾纏無聊事件又或是捲入是非旋渦，究竟有沒有累的感覺？

從前會以為事業發展可以易於掌握，乃因深信一份耕耘一分收獲，只是追蹤半生之後猛然醒覺，原本都是驚濤駭浪動魄驚心，一心想著要安穩渡日的人往往命途坎坷，然而破舊立新而不甘現況的人又無路可走，選擇都是帶著無奈，究竟有沒有累的感覺？

記起決定離開畫室放棄繪畫的時候，老師還未移民，用上他還沒有多大風霜面目，跟那時目光呆滯的我問上一句：「沒有感覺的你又怎可以畫出畫作呢？」或者打從那天我已經很疲累，所以決定休息一會，沒想過是偷懶的日子轉眼已是經年。

也許待我發現自己已經感到不再疲累的時候，我已經喪失生存在世界的力量而離開塵世，自我了斷永遠被視為淒美迷離，所以疲累並無什麼不妥，至少讓我知道我依然活著。

圈子

從來一張嘴是不能爭吵所以口舌是非依賴至少兩位施主才能成事，但凡群眾聚集那管置身於學校公司教會家族都會自然而然劃出圈子起來。

圈內人未必抱行共同信仰以及類近價值，角色之中互相角力取長補短，以往各自為政又各自以為是，為著出師之名而將同窗拉攏一起，我們一行五人闢開一偶共佔天地，奉行老師旨意張羅思想輯錄成文。

自老師被國家國學文化產業部邀請成為紫微斗數委員會成員，明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袖手旁觀都可以產生克制別人的作用，我會說風雲際會中內藏「不是冤不聚頭」的實情，龍虎爭持故事仍未開始之前，在圈子之外另開新的圈子，劃出敵友分明防人之心不可無。

擺明是小圈子活動都不宜明目張膽，我並非全心憂慮其餘同學過份刁難，反而是圍內的參與者懷抱主觀思想又或是別有動心，我沒有想過要揚名立萬所以不想刻意標榜不願恣意渲染更不能任由別人語不驚人至死方休，在失衡世態尋求平衡解決辦法要說服要旨要持論有據要顧全大體要粉飾言語，過猶不及皆不足取。

熱情會有冷卻一天奈何恨愁從未曾泯滅消息，站在浮懸半空鋼索上有曲直難辨的前方，淼淼江水腳底盡收，颼飀疾風四面來襲，我抬頭等待烏雲底下露出一線曙光的時刻。

層次

我不清楚在人類之外的生物究竟有沒有宗教信仰，假如宗教旨在對世界現象闡釋、道德培養及心靈安慰的精密體系，可以說是哲學範疇是意識形態又或者是人倫秩序的綱領。

如果用上輪迴報應等言語可以挽救危機，面對低層次的人我用上不褻的手段去棒喝道理，如果恩怨情仇循環報應不爽可以起了阻嚇作用而積德積福成為約束別人行為的動力，我似乎並無選擇。

只好打著「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寢眠」的口號，天理存在自有源由，昨日的因成為今天的果報，了結前世的塵緣去開拓來生的往後，處身有著承先啟後的今時今日你我可以主宰一切，頃刻的意念足以影響脈絡發展，或可抱憾終生，或可待續前緣，或可伸延來世，或可嗚呼哀哉。

那不是拉舉現代女性地位提升、賺錢能力高強以及獨立自主的旗幟就鑲滿藉口去任意行事，我們在盛世境地更應著眼在個人德行修為培養，所謂「衣食足而知榮辱」，無疑世界有很多事情讓人身不由己，所以更加不可以依靠個人喜好恣意妄為去傷害別人，我們都是生活在洪流俗世當中適者生存，適者不是殘殺別人令自己快樂，適者不是因為承受不了昨日種下的因由而破壞今天擁有的結果，現果其實不是個人榮辱反是眾人曾經共同努力付出的成就，與其逃避接受現實不如入世解決問題徵結，又或者等待緣滅時就得欣然面對處境。

深知我不用相信輪迴是否存在，因為我寧願將精力心思花費在今生行作正確事宜，當明白箇中道理衡量對錯本義，不只單單看重個人修煉修行的功利主義，其實堅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看來一點殊不簡單。

暖地

這個名為「Floor warming」的家居探訪有點名不符實，訪者坐在餐椅沙發甚至窗台大有人在，唯獨只有趙晴用包著尿布的褲子擦拭地板之外，其餘人等都沒有半點暖地的舉動。

眾人帶來乏善足陳的賀禮就明白這群是好食好喝之徒，然而幾年前曾經陪伴我們共渡春宵消磨破曉的UNO慘被互相推卸，說明此情不在歲月不饒人，或者在某段時間某些人物去幹某些東西，時間改變儘管人物依然但卻不一定會共同去埋首同樣的事情，是青春流逝得無痕是你我共對卻無語是氣氛充斥成無端，水晶吊燈折射反映出每張熟悉而不曾蛻變的面目。

同樣的人但今天的身份已經跟幾年前相差很遠，身份並不是個人的意願促成反而在大部分的情形下被社會意識冠蓋身上，無論是動彈不得又或是欣然接受更可能是刻意塑造，都沒法回復舊日面目，正如穿著新蔟蔟的皮鞋夾著苦澀的味道，時光最是令人珍惜去接觸陌生世界互相相知適應，到皮鞋穿得合型合意之時大抵是黃昏時限，就知道永遠都返不回剛剛出塵的剎那。

或者醇酒經過長期的發酵才成為陳年佳釀，茶葉乃依賴歷年的風乾而變得沉厚，無力對抗亦無從反對所以甘願面對現實，望著地鐵車廂陌生男搭客的眼距及眼眶附近的皺紋宛如蜘蛛網般縱橫交錯，就如砌圖凹凸完美結合鋪出綺妮時光，明白人生不過如此，擦肩而過的乘客你們又錯過了多少個？

換季

回暖的日子自然地想起齊秦主唱《大約在冬季》的歌詞，想像衣冠服飾猶如情人將要分離而大約會在今年年尾的冬季才能見面，讓情人有點黯然神傷寂寞齊守埋在黑暗中靜靜等待，然而夏季的衣物從床櫃抽出來仍未能今我有新人勝舊愛的感覺。

處身在乍暖還寒氣溫變幻不定的時光最令人不知所措，彷彿初見心儀對象忖度思意左右做人難，預留幾件稍微厚身又或是長袖衣服，得在堆積如山的布海中尋尋覓覓，去蕪存菁要花費氣力層層疊疊分類集成，喚起記憶去確認過去三年沒有穿上的衣物還是送檢去慈善機構，又或是勉強自己試穿經年前買下但苦無機會穿上的衫褲會發現衣不稱身，歲月的確在身形體態留下不會消磨的痕跡。

揭開床板下面是平放整齊的夏天衣物被封鎖了半年之後重見光線，偶遇令人懷念而重逢來得曖昧，那似曾相識但又陌生非常的感覺油然而生，疊起的衣服色彩繽紛恣意地吸引我的注意，生怕此日被打入冷宮自此後會無期，隨後三年約滿而被轉贈別人，忠心地守候依然是無法備受寵愛而磋跎青春，失戀之後更不知何去何從花落誰家。

逐一件細意品評的記不起一見鍾情的過程但細數面前逼爆衣櫃的服飾令我不禁嘆氣不平，過去的我實在花心過份又或是感情太多，特別是自以為在異國外地買回來的特色服飾都已經佔領了大半個儲物空間，藏在布料內的塵土飛揚傳來臭丸的刺鼻氣味，噴嚏連珠炮發辛苦眼睛淚水直流鼻子酸味湧現，還得趕快收拾完成使命。

望著塞不進衣櫃而被迫堆積在沙發上的炎夏衫褲，仍未找到妥善的解決辦法，或許該在陽光明媚的周末再次重新檢討，藉著亮麗的氣氛環境去放開心情，重新去確定不曾被肯定的關係，訂立再次相處的規條，界定不愛還愛的標準條件，確立曖昧關係的最後底線，從此不再傷害對方，忠誠地死守下去永垂不朽。

姊妹

由過往的旁觀者轉為參與今次的盛事當中，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

要追溯到辛亥年尾當伴娘那年所作的事有點枉費心機而且是徒勞無功，雖然今次角色只是單薄的姊妹兵團，用 3位嬌小身型的姑娘力抗7位孔武有力的猛將，多得新娘子對我們完全的信任，畢竟角色處身在大利位置出師有名地將對方玩弄以饔主角，四個經典遊戲輕鬆帶過成為意料中事。

參與晚宴有位賓客批評開門遊戲過時而且玩得保守，沒有女性乳罩更沒有伴郎與兄弟輪流親咀的盛況，我體諒不了那種豪放的氣氛所以自認不懂效法模仿，老實說句亦不褻一提低級趣味，用上「女性主義」加「後現代主義」再呈上「未世紀心態」可以寫出洋洋百萬字去解釋這種別人殷羨的遊戲只不過反映顯淺心態，其實何必認真去探討的狹隘主觀價值概念，正如新郎所言：「今晚是我們二人的Good Show。」只須當事人樂在其中，何用理會星戰主題曲過份響亮，萬方閒言都可以嗤之以鼻而置之不理。

整晚祝福佳話此起彼落：「鸞鳳和鳴，白髮齊眉，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有點粵劇戲曲滲進空氣的味道會令人想起艷紅色的裙褂上點點金線剌繡，傲翔造型卻衝不出布面；假若婚姻的本意是讓兩人攜手同行未來的每一步，互相扶持依賴的生活方式，共渡餘生的喜怒哀樂生死榮辱，那麼所有的束縛伽鎖都頓時隱形又或是變得毫不重要。

隨著音韻揚起提示這個在母親節舉行的婚宴劃上休止符，趕在雙腿發軟雙眼低垂之前夾雜歡聲笑語緩緩撤退，下位又會是誰？

球論

北角的中午時份食客始終比不下中環熙來攘往的盛況，走進酒樓眼見豪華的裝潢比商業地區過之而無不及，最令食客欣慰是在沒有預定的情況下無用花費時間排隊而能夠昂首闊步入席，填補了工作上空洞無聊的苦悶。

跟同事們吃午餐的話題都扯上工作事宜，慶幸我仍沒有吐苦水的機會，反而耐心地去聽著別人的分享比喻職場跟球場相擬之處，聽得津津有味。

芸芸的球類運動都是講求合作精神，足球因為比賽場地大而各球員都要固守自己的崗位，球員依賴成員的輸送去努力為下一位同僚造就時機，直至飛來的皮球向著龍門衝過來，都有賴守門員在謹守職責地去作最後把關；這種結構好比大公司有清晰的職責指引，層次分明而又層層遞進。

排球要求每位球手對各項技術拿捏準繩更加要求隨機應變，遊戲規則輪流移位所以無論是發球托球擊球搥球傳球攔截都要達到一定水平；這種結構好比中小型的公司講求一兼數職而又能升任愉快。

至於籃球主要是由兩翼帶動，又或是自由人從中策劃，速度加上節奏控制場面，領導得宜可以打出漂亮戰績，肉搏埋身要懂得避重就輕；這種結構好比公司內外戰團雲集，依附領袖才華加上後方資源配合去經營成就。

笑說現在公司的狀況反而是高爾夫球，每天要忘記之前打的每一桿而用心打好未出的那一棒，之前的那一桿已成歷史，所以不應認真介懷，就如在勞動節前所決定的工作事宜，在假期後可以全盤抺掉而須從頭再做，浪費的由它浪費好了，因為我們該向前面的洞口進發，總之球棍仍未揮舞，依然不知道會否是一桿入洞還是落入池塘，只是無論是否入洞抑或是入泥毫不重要，因為之前的苦心勞力對未來根本沒有關連，重要的是前塵可以從容擦拭甚至反口覆舌，倒不如將眼光放在面對的景況為妙。

或者彷如球賽的又豈只是職場，人生原本只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清流

仍在鑽研朋友之所以成為朋友背負是依靠什麼呢？會否在對方義無反顧的時候扶上一把，還是當頭捧喝去推倒事實。

夢境幻想最令人神魂顛倒的地方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倘若朋友的存在價值可以任由自己隨意胡想而恣意行事，就算是犯下過錯而想像有支撐自己的人群誠是一種幸福，片面的堆砌理由藉口其實都是賣弄口術，用上分享經歷的門面去引君入甕，換上是天仙下凡可美名為天仙局，單憑這張長相加上背後不勞而獲的動力，確是應該廣播通告天下。

不懂分辨是非而以盲目支持作號召的人其實根本不知道朋友真正的意義，這根知書識禮無什相干，假使連判斷黑白分析對錯都不懂倒不如不要莽動表態，最討厭的是那些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的牆頭草，以為見機行事是為聰明絕頂，殊不知跟鼠竊狗賊無異迎接人家的鞋底，卑微得令人齒冷。

可是要分辨那些討好自己的敵人從不容易，然而忠言逆耳所以最簡單的提示方法，反而應該親近一眾直斥自己過錯的人，梗直不阿的人每是寂寞地振振有辭去對抗橫流，只要是俗世的一點清流都應為著自己價值所堅持的繼續守成下去。

那只會是妳，那又豈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