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

雨下得很突兀，因為周六的酷熱陽光如狠似虎煎乾素肌上滴滴汗水，以今天的雨水來補充昨天的汗水來得有點唐突；更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選擇這樣的天氣到訪大姐在西貢未交吉的新屋作打點安排。

去舊更新對於沒有關係的賣買雙方是須要預早達到某些共識，傢俱電器窗簾鏡花要列明留低還是存檔更掉，原來每人都背負家具歷史，更形成價值慣性，要清脆俐落比想像來得困難，特別是老母侍在身旁要剔除家中頹垣敗瓦猶如紙上談兵，於是新居新主人加上積疊舊物帶來畸形組合。

雖然舊業主想留下來的物件比老母家的東西度身實用甚至新蔟，來人針對自身對物件的情感憐愛而不是因為其價值功能就變成在旁觀者眼中一文不值的冷血回應，七十呎的斗室要放下三個依牆而立的木櫃還有張破損單人床要花上我們的時間去說服將用上十多年的衣櫃棄置，老母依然是不甘，說是細屋搬大屋是沒有錯但錯誤是間隔問題加上是頂樓連天台的村屋，不可能將舊物垂吊在天花或是胡混棄置到天台陽台，爭論一番自然難免。

雨愈下愈大將訪客滯留在冷氣開放的大廳內盯看落地玻璃門被雨水粉飾得迷糊一片，聽著冷氣玻璃天窗雨滴降臨的聲響有莫明的平靜，對比方才的人聲鼎沸我更享受自我平靜，更加肯定我獨處多年的慣性根本是難容另種聲音盤旋在呼出熱騰空氣之內。

其實搬屋是件好事，可定時定期定量地收拾細軟，去蕪存菁，陳年舊事舊物經不起時間考驗，加上人情面目全非，鳥兒長大離巢各有歸宿，物去人亦不留，背負種種往昔其實曾經貢獻良多，是現實不留物是歲月不留人是時間不留情，擺脫往昔燦爛花火都有過的一剎那，沒有今天的揮刀斷水，明天的流程又會不盡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