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科

我會說今年的飯局比以往更難約，幸好我只是袖手旁觀的參與者，倒是E很有耐性地跟各人度期，從農曆年初已經開了十數個日子供各人考慮，但始終都沒得要領，搞了兩個星期沒有定案，新加入的一位因為他的輪值工作而自動棄權，但都沒有速成整件事的進步，由二月初討論到劃定是三月中，我差不多忘記了這個晚上的約會。 

平日在港島工作，所以周末通常都不會登臨香港島，所以如果要花交通費花時間來到，必定有特別任務，更何況是平時我自己都不會在蘭桂坊附近覓食，如今卻從中環地鐵站G出口步往德己立街，我是第一個人到達港大舊生會中餐館，等待其他十一人入場。 

好幾次我都會跟黃太和她的女兒坐在附近，好讓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也好讓男仕們高談闊論，通常男仕們所討論著的內容，我只會有聽著的份兒，除了E的太太和兩個兒子自顧自地享受晚餐，其餘的人隔在對面都可以談得投入，七口八舌的或附和或補充或分享自己經歷或批評，總之，如果你渴望當聆聽者又或是懶出聲回應，這樣的環境就最合適不過。 

跟黃太和她女兒W傾談的內容不外乎讀書，我都喜歡跟在學的人談讀書，W是第二屆三三四教育改革的考生，去年剛考完公開試，一科5*一科5以及四科4，她順利入讀她喜愛大學的設計學位，說是喜愛但不是最頂尖那所學校，可能是她考試前的信心問題，即使她很多年來居於全級前列名次，都不敢報讀最出名的學府，然而讀了幾個月又要面臨選讀主修科的關口，由於是四年大學生涯，可能大學有更多資源將設計分為兩大類別的課程，以此決定學生將來畢業後的路徑。 

兩大類別可以商科和電腦科簡單劃分，電腦設計最容易令人聯想到的職業就是現在流行的遊戲機版面造型設計員，甚至是手機程式的圖像試計等；商科設計比較電腦科來得學術一點，內容涉及策劃跟設計有關的商業活動，例如推廣、宣傳、寫建議書等等，兩者其實都是跟創意工業有關，我問W想選擇那個類別，她到這刻仍未決定，以她們一路以來的穩健作風，應該是選擇電腦類別比較有勝算，一來是這科目應該比較少對手，二來W是理科出身而且公開試電腦科目成績最好，如果她填寫報讀這專題，她被接納的機會是頗大的；可是她自己的興趣卻不是電腦類別，她反而希望可以諗商科，她認為商科會比較靈活多變，可是她高中時並沒有諗過經濟或商業科目，她覺得自己沒有優勢所以不敢報讀，在旁W的母親就不停指責教育制度，為何如此不公平，考畢公開試之後選了學位科目還是再細分類別，而怪責喜歡的類別要求跟自己女兒高中讀書的背景不符，早知道如此高中時就要讀點經濟科云云，如今好像站在人生交叉點，不知如何進退。 

現代人愈來愈怕輸，因為我們的學識都強化了，所以理性的分析會幫助我們去避免所謂無謂的失敗，只要計算準確就可以得到預期中的結果，那結果並不是最喜歡的結果，那是個安全保險線，讓人免受失敗的挫折；其實像W的個案，嚴格來說我看不到會有失敗這個結果，因為已經就讀大學，現在只是二選一地選擇主修類別，假使她報讀了競爭激烈的商科而不被取錄，都是可以入讀電腦科，但若怕被拒絕就大可以一早申請電腦科，其實兩個選擇都可能會帶出同一個結局，問題是當事人有沒有承受風險的勇氣和願意接受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推開飯店的大門，我相信她們心中已經有數，我會靜待時間流逝，跟她們一樣等待結果。